★原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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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 @应将与 的文
太宰治睁开眼睛，视野里雪白一片，消毒水气味刺鼻，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嘀 —— ”声，糟糕透顶，是医院。近些年太宰治偏好浅色系的东西，但不代表他对医院的白色产生好感，除了绷带，休想太宰治喜欢其他白色系的东西。医院的存在是阻止太宰治拥抱死亡的罪魁祸首之一，太宰治既不能摧毁世上所有医院，就只能期待地狱里没有医院。
枕头真硬，太宰治厌倦的心想，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他在港黑所属的医院。武侦终于因为连日的入不敷出导致连住院费都付不起了吗？国木田平账的水准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毫无长进，下次去街头拐个会计回武侦吧，唔，如果是美丽的，愿意和他殉情的小姐姐就另说。
“喂，太宰。”
看吧，来了。太宰治恨不得把白眼翻到洁白的天花板上去，黑漆漆的小矮人和白晃晃的单人间，黑加白，标配套餐买一赠一，永远不迟到缺席，甚至还包售后，实乃自杀者的不二选择。太宰治打了个寒颤，太恶心了，他想呕。
中原中也站在太宰治的床边，悠哉悠哉的打量太宰治狼狈的惨样，他慢慢俯下身，厚重的阴影向太宰治压来。
“真可惜啊，又没有死成啊，啧，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中原中也嗤笑着说。
这是诅咒，太宰治生无可恋的心想。
“在没有美丽的小姐姐陪我一起殉情之前，我是不会轻易死去的呢~蛞蝓这种脑容量小得可怜的生物，是没法理解我这种伟大的理想的吧~”
中原中也神情阴郁，显而易见，忍受太宰治的垃圾话让他心情恶劣。他用左手拂开太宰治散乱的额发，恶狠狠地说：“嘛，既然这次你也顽强的活下来了，那么就给你奖励吧。”
中原中也右手背在身后，黑色的手套和白亮的刀子，黑加白，标配套餐，永不缺席，专供自杀者太宰治。
中原中也举起刀。
唔……果然事情糟糕到极点就会有好事发生，正所谓物极必反，白色固然并不讨喜，黑色也让太宰治恶心，但两者相加，有时候也能撞大运产生让太宰治不讨厌的东西嘛。太宰治嘴角勾起一抹笑，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完全放松的呼出一口长气，昂起头颅的姿态好像引颈就戮的受难者，又好像享受山珍海错的美食家。
中原中也挥刀落下。
太宰治睁开眼睛，中原中也的脸在眼前放大，几绺橘红色的微卷长发在太宰治脸上扫来扫去，弄得他鼻尖发痒。中原中也一刀插在太宰治硬邦邦的枕头上，刀锋划破了柔软的枕面，枕芯里的棉絮一股脑的哄乱泄出，中原中也不耐烦的抽刀再划，几下把豁口扯得更大。他动作蛮横，棉絮被他弄得凌乱潦草，有的在空气飞舞盘旋，随气流上下翻飞。
“喂，太宰！”中原中也烦躁的低吼道，“给我把脑袋挪过去点，我碰不到边了。”
太宰治一边拉长语调说着“蛞蝓就是蛞蝓。”，一边慢条斯理的把脑袋往旁边转。中原中也伸手，从枕头的缝隙间探进去，摸索几下，精准无误的捏住书的边沿，手腕一发力，狠狠的将书从太宰治的枕头里抽了出来。
—— 《安徒生童话》
中原中也拎着书脊抖了抖，飘落的棉絮糊了太宰治一脸，太宰治一脸虚弱的咳嗽了两声，抱怨道：“中也，这才不是奖励呢，果然，中也就是看我不顺眼在报复我。”
“真稀奇，太宰治居然有自知之明了，知道我嫌弃你，你还不快滚远点，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啊？”中原中也用大拇指和食指拈住书的一角，活像碰着什么脏东西似的。
他直起腰，头也不回的挥挥手，一把椅子在重力异能的影响下，轻盈的落在中原中也的身后。中原中也坐下，把《安徒生童话》摊开在腿上，轻声嘀咕道：“我上次讲到哪个故事来着？”时隔四年，他早把这破故事书里的内容塞到脑子里不愿翻动的旮旯角里去了，哪还记得那么多。
“不知道不知道。”太宰治哼哼唧唧的说，“这是中也准备的奖励，我才不听呢。”
中原中也极力遏制住想揍他的冲动，时隔四年太宰治并没有少欠揍一点，他说：“随便，你爱听不听，知道你不爱听，我就放心了。”
中原中也翻到目录页，眼睛在《藏着并不等于遗忘》和《谁是最幸运的》间来回扫动了几遍，最后勉勉强强的选择了相对来说不那么让人反感的《藏着并不等于遗忘》，把蓝色的书签带夹在那一页。
清咳了一声，中原中也慢慢把这则故事娓娓道来：“从前有一座古老的房子：它的四周环绕着一条泥泞的沟壑，沟上有一座吊桥，这座桥吊着的时候比放下的时候多……”
中原中也的嗓音极富磁性又兼具清越，意外的和童话故事兼容度很高。他是个做事情认真负责的人，只要在职责范围内，哪怕再小的事情他都会尽心尽力，就连给他讨人嫌的前搭档讲童话故事也不例外。他的语调随故事的情节起伏婉转，时而收紧，时而舒展，故事画面仿佛铺展在眼前。毫不夸张的说，听中原中也的故事是种享受。
太宰治闭上眼睛，呼吸慢慢放缓。
十五岁时，中原中也实在为他热衷自杀的搭档感到头疼。他熟悉横滨的每一条水路，知道九十九棵符合太宰治美学的歪脖树，手机快捷键1是港黑多家医院的内线，每天不是正在救自杀的太宰治，就是在救自杀的太宰治的路上，要是一天太宰治不给他找事情，他都能开香槟呼朋唤友摆宴庆贺，贺喜自己少为了太宰治减寿一天。
他们就这样磕磕绊绊的凑合着，寻死和救人，这烂把戏循环往复，也真亏得他们没有互相腻味。
某天太宰治割了自己几刀犹嫌不够，还把几种不知名的药物混合着灌下，化学盛宴在他的胃里一边爆炸一边跳舞，色彩斑斓的烟花在太宰治引以为傲的头脑里接连绽放，第七朵烟花落幕时中原中也破门而入，一拳砸在太宰治腹部，在太宰治的咳嗽声里把人甩在肩上，扛着去了港黑附属的医院。
刚到医院，医护人员就把太宰治拉进了急救室。中原中也作为患者家属，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宰治的病房外，除了等待无事可做，只能心烦意乱的听着太宰治因为洗胃发出的哀鸣。太宰治就会给他找事情，他一边嘲笑太宰治活该，一边打电话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医生将第一百零一张病危通知单递交给中原中也，中原中也看也不看，把白纸揉成一团，从窗口抛出。此类白纸黑字他看过无数遍，所代表的含义其实意义不大。中原中也的心情实在太烦躁，太宰治的声音让他厌恶，和太宰治呼吸同一片空气让他焦虑，就连工作都觉得面目可憎了起来，中原中也索性不管急救室里生死不明的太宰治，抖了抖西装外套，去医院外的街道散心去了。
就连散心也不得安稳，三分钟后，中原中也顺手解决了一桩抢劫案，一脚把不守规矩的小混混的脑袋砸进墙壁里，接住空中掉下的红色皮包。被救的母女不停的向中原中也鞠躬道谢，中原中也的心情没能变好，随意点头示意知道了，就准备转身回医院，看看那只青花鱼死成了没有。小女孩却拉住中原中也，把心爱的故事书递给中原中也，请中原中也接受她的心意。
“大哥哥，送给你。”
也许是小女孩的笑容太过明媚，中原中也鬼使神差的接下了那本书，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夹着那本书在太宰治的病房外走了十几圈了。
漫长的等待过后，急救室闪烁的红灯灭了，医护人员走出来，摘下口罩，告诉中原中也：“病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先在ICU病房里住两天，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中原中也松了口气。只要没死就好，太宰治要是死了，中原中也没法和森鸥外交代。祸害就祸害吧，活的祸害总比死的祸害要好，太宰治没把自己作死真是让人谢天谢地。
太宰治这次自杀虽然未遂，但到底太过轰轰烈烈。中原中也怕太宰治躺着躺着就嗝屁了，掏出手机给红叶大姐请假，再打电话给家政，把医院地址报给对方，请人家帮忙收拾几件衣服送过来，顺便让医护人员帮他安排陪床。摊上个这么糟心的搭档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守着他。
头几天太宰治在ICU里昏迷不醒，中原中也在隔壁病房里打电动。他得意洋洋的用新数据覆盖了太宰治的纪录，觉得医院电视屏幕的分辨率居然很不错，游玩体验极佳，可见港黑为了下属的人生安全投资了多少真金白银，怪不得港黑的死亡率比其他组织低了不少。中原中也准备等太宰治住进普通病房，就去给他的病房加两个音响，当着太宰治的面痛痛快快的打游戏，后来他转念一想，算了，太扰民了，他是有素质的横滨人，不干这种缺德事儿。
中原中也为自己的良心感动着，一晃就过了两天，医护人员通知家属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病人恢复能力很好，观察几天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中原中也告诉自己挺住就是胜利，再坚持几天就解放了，心态总算平和了一点。
医护人员走在前面，中原中也抖抖西装外套，跟着去单人加护病房转了转。他嫌弃本来安排好的病房采光不好，要求换到靠东面的房间。东面的病房采光好，可是枕套被套看着太旧，又安排后勤准备两套干净的，消毒好了的床上用品替换。窗帘的花色不对，要换看起来干净素雅的。太宰治挑剔起来也是又作又娇气，与其看太宰治恶心的臭脸，中原中也宁可先把他能挑刺的地方处理干净。
中原中也捧着花店新送来的鲜花，挑挑拣拣的插在窗边的花瓶里。伺候活祸害是个雅俗共赏，对脑力和体力要求都过于苛刻的活计，就在中原中也思考病号餐到底要不要选青蟹粥时，一个属下双手递上中原中也遗留在ICU隔壁病房的《安徒生童话》，询问中原中也要怎么处理这本书。
中原中也看了那本低龄幼齿的故事书三秒钟，把怀里花交给旁边恭敬站着的属下，从新送来的物品里捡了只枕头，拉开拉链，把书塞进了枕头里，往床上一扔。
完美。
中原中也回头，吩咐属下：“差不多了，通知医院，让他们把太宰治转过来。”
当天下午六点，夕阳的余晖里，太宰治慢悠悠转醒。中原中也喂太宰治喝了水，从床头柜上的果篮里挑了只苹果，用水果刀给苹果削皮。
太宰治眼也没抬：“要兔子苹果。”
中原中也拿着削了一半的苹果，心想果然还是得养条狗，要不然没人解决这些废料食物。他把随手苹果搁桌上，又挑了个果皮红彤的，刀法娴熟的削出兔子的耳朵。
太宰治又变了主意：“要天鹅苹果。”
中原中也握刀的手顿住了，心里回顾了一遍要养狗的想法，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在它的难兄难弟旁边，再从果篮里挑了个体态圆润的，握在手里削了起来。
太宰治砸吧了下嘴：“要苹果玫瑰卷。”
中原中也忍无可忍，一手捏爆了苹果，砰的一声把刀扎在了太宰治耳边，低吼道：“给你点颜色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送你回ICU去？”
太宰治一言不发，连眼波都没给中原中也一个，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他安静得让人不安，好像刚才没事找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中原中也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刀子插下去的手感让他冷静了一点，他说：“喂，太宰。”
太宰治没动。
“看在你没死的份上……”中原中也从枕头里抽出那本书，“给你点爱心小故事。”
《安徒生童话》的第一个故事是打火匣，落魄的士兵走进树洞，看见金银财宝，眼睛像茶杯、水轮和圆塔一样大的狗，他砍下老巫婆的头，他走回人间，他享尽富贵荣华，受万众追捧，他一朝落魄，无人问津。
没想到还挺有意思的，中原中也边读边想。中原中也没看过童话故事，他出生时已经过了人类看童话的年纪，过于早熟的性格也让他对柔软的童话不感兴趣，不管在羊还是港黑他的生活都足够充实，没必要靠揣摩童话打发时间，寻消遣自有更好的方式。他在黑夜里横行霸道，在黎明前脱下染血的外衣，童话里他的角色定位可能是魔王，魔王何必去看故事里沦为配角的自己。
但中原中也觉得太宰治可能会需要点童话故事，就像他觉得太宰治该吃点爱丽丝的甜食。
太宰治怎么样，中原中也并不关心，他只管埋头苦读。中原中也一口气连读了两三个故事，讲得他口干舌燥。他转头去拿桌上的水喝，一口气灌下半杯水，他才注意到病床上的太宰治闭着眼睛，神情安静，眉眼舒放，虽然还是那种奄奄一息的死人样，但那种冥冥中摄住太宰治的死气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
中原中也合上书，把它放在已经氧化的一对苹果旁边，站起身，准备去处理堆积了好几天的工作。
临出病房前，中原中也听见太宰治微弱的声音。
“这是奖励吗？”
中原中也站在门口，良久，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虽然谁都没再提起，但他们都默认枕头里的《安徒生童话》是保留项目。中原中也自认算是个恋旧的人，也擅长妥善保管物品，但关于这本故事书的故事，却着实一波三折，可见故事就是故事，要有跌宕起伏才能有动人魅力。
最早的《安徒生童话》是删减版本，内附大量童稚绚丽的绘画插图，还有女孩歪歪扭扭的笔迹。几个月后的某天晚上，它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中原中也哪里都找不到它，他怀疑是自己喝醉后扔在某个旮旯角落里了，可他请了三个家政上门，展开地毯式搜寻也未见踪影。
第二天太宰治在阳光明媚的早晨投海自尽，搜救船花了三个小时才打捞起犯了病的干部。中原中也匆匆在路边的书店挑了本棕色封皮的《安徒生童话》，塞进枕头里，佯装它从没丢掉，等打开朗读时才发现它是精装版本，排版布局和封面一样严谨缜密，色彩单调。中原中也面不改色的挑了个眼生的故事念下去，太宰治也没发现他换了本书。
这本《安徒生童话》也难逃遗失的厄运，中原中也身在国外，听闻太宰治在巷子里被人开枪射击，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肺部。中原中也连夜赶回横滨，直升机降落在医院顶层的半小时前，他打电话让属下去他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把书带到医院去，他的属下拉开抽屉，抽屉里空无一物。
“什么？没有？”中原中也挑起一边眉毛。
属下紧张的说：“是，是的，中原先生，抽屉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啊，算了。”时间紧急，中原中也懒得去管那么多，“那就去买一本童话书，塞到枕头里，快一点。”
等中原中也用刀把书撬出来，才隔着纷飞的棉絮发现，属下买的是《格林童话》而非《安徒生童话》。中原中也哪里知道一本童话书也有这么多讲究，然而事已至此，再要更换已经来不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读下去。中原中也以“从前”开头，言辞激昂的讲述了一个爱恨锋锐，善恶分明的故事，这故事曲折迷离，刺激辛辣，等他痛痛快快的把大团圆的结局说完，才发现太宰治侧开脸，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中原中也停住了。
他起身，走出病房，脚步迅疾如雷霆，在拐角时他伸出手，把书扔进垃圾桶里，在空落落的回响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之后他们大吵了一架。起因中原中也早已忘记，只记得这次吵架太宰治气势汹汹，中原中也被他激怒，恨不得亲手扼断太宰治的脖子。他们都拿最狠毒的话戳进对方的心里，如同用刀搅弄对方的心，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他们彼此更清楚要怎样能让他们对彼此恨之入骨。他们不顾一切的争吵，连几年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被用最残忍的方式抖落得精光。这次吵架颇有天崩地裂，惊天地泣鬼神的架势，以至于就连首领都被惊动。
中原中也说，他再不要给太宰治奖励了，太宰治就反驳他，说中原中也原来是这种不遵守约定的小人吗？中原中也怒不可遏，他才不是太宰治这样的人渣，于是他当场改口，说他就把《安徒生童话》从头到尾给太宰治念完，也算全了他中原中也的光明磊落，毕竟故事都有完结之时，太宰治也不能让本应落幕的故事重新起航。
半个多月后，太宰治再次进了ICU。中原中也冷着脸闯进全市最大的书店，一掌拍在老板的桌上，要老板拿出店里最厚的《安徒生童话全集》，老板战战兢兢的和中原中也确认了几次，是最厚的，收录了全部故事的《安徒生童话》，眼见客人心意坚决，老板只好调档目录，查遍库存，才终于找到符合中原中也要求的那款《安徒生童话》。
“我说……安徒生童话一共有多少个故事？”
店员气喘吁吁的说：“有168个，其中还有5个没有名字的故事。”
“……都在这里面了？”
店员点头如捣蒜：“都在了，都在了，一般《安徒生童话全集》都是分册出版的，只有这本典藏版才是全部收录的。”
“……”
“其实也有可能不是全部的……最近丹麦好像有消息，说是发现了安徒生的手稿，里面有多篇未经收录的童话故事，有关部门的专家正在鉴定真伪，如果消息属实，可能《安徒生童话》又要多出好多个故事了！”
中原中也压下帽檐：“不，不用了，谢谢。”
医院里，中原中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本厚厚的大部头塞进了枕头里，为此他不得不把枕芯掏空，再人工填塞回去，他用少量棉花填满了枕套内的空隙，并亲自试了试枕头的质感。凑合吧，中原中也心想，除了高了一点，硬了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嘛。
“我说……小矮人终于因为对英俊优雅帅气逼人的我感到嫉妒进而产生不满，准备光明正大的谋杀搭档了吗？”太宰治挺着僵硬的脖颈，虚弱的说。
中原中也心虚的看着落枕的太宰治，硬着头皮说：“谁……谁说的，啊太宰你好烦，能不能安安静静的闭嘴听故事啊！”
这本《安徒生童话全集》成了中原中也唯一幸存的故事书。中原中也新买了一册《安徒生童话1》之后，就把它塞在沙发底下，从此再没管过它。直到几年后，太宰治叛逃，中原中也在一个深夜醉醺醺的回到家，喝得酩酊大醉，握钥匙的手都颤抖，他瘫软在沙发上，跌落的钥匙滚落进沙发，他低头去摸钥匙，连带着摸出了一本落满了灰尘的大部头。从前它在书库积灰，现在它在豪宅积灰，除了存放的地点变得奢华之外，这些年，它从头到尾，一无是处。
《安徒生童话1》消失之后，继任它的是好兄弟《安徒生童话2》，再之后是3和4，太宰治叛逃之后，备用的几本《安徒生童话》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中原中也一边看他斥巨资购入的爱车炸毁后的残骸，一边摇晃杯中淳甘馥馥的柏拉图，以一杯爱酒敬终身沉默的《安徒生童话》，感谢它曾经见证。
“……所做的好事并不表现在世人的眼中，而是藏在人的心里——藏着并不等于忘记。”
这是第九遍，太宰治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瞄全情投入在故事里的中原中也。
蛞蝓就是蛞蝓，脑子小小，记性不好，不过 ——
这是件好事，因为一只蛞蝓，永远记不住他到底读了多少遍同一个故事。
END.
